望仙院“碎片”

　　據(jù)民國二十一年續(xù)修望仙院碑記載，“望仙院，建于漢，盛于唐，歷宋元明清，時有名僧柱錫其間，方其盛時，僧徒千余人，戒律精嚴，殿宇宏麗，為齊魯冠”。
　　據(jù)沂水縣志載：?望仙院，又名資慶寺，位于院東頭鄉(xiāng)張家莊子村，現(xiàn)僅存塔樓一個，鐘鼓樓一間，鐘鼓塔一個，碑石若干，其他磚石散布各處，均能發(fā)現(xiàn)”。
　　
　　一個傳說
　　
　　關于望仙院，有許多美麗的傳說，我聽到的是這樣：
　　相傳東漢末年，五臺山有一位法號三陀化的和尚，遵從師命在山東選址建寺,傳經(jīng)說法。臨行前，師傅送給他三樣法寶：一只老虎，一口鐘，一個包袱。并授謁語：“虎住人不住，鐘留人即留?！?br>　　這三陀化牽虎挑鐘在山東境內(nèi)云游，當走到沂水縣西南約50里一個山峪時，已是口干體乏，便想找個清涼之地休息一會兒。躊躇間，忽見山路邊一眼清泉，清澈見底，涼氣襲人，泉邊一棵合抱粗的古松，稠密的枝葉遮出一片陰涼灑落在一巨石上。三陀化和尚心喜，便栓虎留步，先是一頓飽飲，然后便躺在平展的巨石上休息。
　　約半個時辰后，起的身來，準備挑鐘再行時，那老虎卻臥在青石上，任憑三陀化和尚呵斥，就是不肯起身，惹的和尚性起，狠狠抽了老虎幾下，那老虎卻依然不動。三陀化和尚驀然想起師父“虎住人不住，鐘留人即留”的話，便只好獨自挑鐘上路。于是，那山峪就有了現(xiàn)在的名字：留虎峪，那眼山泉被稱為打虎泉，老虎臥過的那塊石頭叫歇虎石。后來，在那地方建了一所小廟。
　　三陀化和尚一路察山觀水，又西行了十幾里。當走到一座山下時，見一石崖下霧氣蒸騰，走近一看，原來是一個淹子（深不可測的水潭），定睛看時，水中有白、黑兩條小龍正激戰(zhàn)猶酣，便忍不住放鐘觀看。不知過了多久，那二龍勝負即見分曉，也許是二龍發(fā)現(xiàn)了和尚，但見二龍雙雙遁去。那勝龍去了西邊的山澗，敗龍去了東邊的山峪，從此，人們管勝龍遁去的那個山峪叫西龍將（西龍蔣），敗龍遁去的那個山峪叫東龍將（東龍蔣）。因為勝龍敗龍的緣故，西龍蔣人丁興旺，繁衍成村，東龍蔣的人家則逐漸家道敗落，居者所剩無幾。
　　看看日色將暮，三陀化和尚準備挑鐘再行。待再挑那鐘時，卻怎么也挑不起來了。這時便又想起臨行時師父“鐘留人即留”的囑咐。再看看地理，但見四面環(huán)山，兩水相護之中，有一片七、八畝的平地，莊稼禾木郁郁蔥蔥，真是土肥水美；更有從西山延伸下來的一條土嶺，像彎曲的臂膊把這片平地維護了起來。舉目遠望，山上古木參天，一片蒼翠；潺潺清流，更添幾分靈秀。三托化和尚心中大喜，便決定在此留下。
　　從此，三陀化和尚日日傳經(jīng)講法，遍訪賢達，四處化緣，察遍周圍的山山水水，準備建廟。
　　在游走四方，察山觀水的過程中，他發(fā)現(xiàn)西南擋陽柱山的懸崖峭壁上有一棵千年老茶。每年春天，三陀化和尚就去採摘，親自抄制。那茶葉品味極佳，每次只放一片葉，僧舍周圍就香飄四溢，引來不少鄉(xiāng)紳賢達前來品茶論道。
　　一次，三陀化和尚和當?shù)毓俑f起建廟的事。官府大人問需要多少地，三陀化和尚拿出臨行時師父給他的那個包袱，對官府大人說，就用這個包袱覆蓋，覆蓋到哪算哪吧！官府大人“嘿嘿”一笑，心想，你這包袱能覆蓋幾尺地，便當場答應。
　　第二天，三陀化和尚找來四個工匠，讓他們每人握住包袱的一個角，向四方拉開，只見那包袱越張越大，半天功夫竟覆蓋了方圓十幾里地。三陀化和尚看看選中的山林土地已都在其中，便叫那四個工匠收起了包袱。
　　建廟所需的木材，三陀化和尚命工匠到山上砍伐。由于山高路陡，搬運非常艱難。一次偶然，三陀化和尚發(fā)現(xiàn)二龍爭斗的淹子和廟址附近的那眼水井連通，便命宮匠將砍伐的木料悉數(shù)扔進淹子，第二天，那些木材果然從那眼水井中冒出。就這樣，歷經(jīng)千辛萬苦，終于建成了時方圓幾百里第一大寺廟。
　　由于三陀化和尚佛法精神，廣結(jié)善緣，寺廟香火日益興盛，峰巔之際僧眾多達999人。但住持方丈卻發(fā)現(xiàn)，每到吃飯時卻都是1000人，這多出一和尚怎么也查不出。老和尚冥思苦想，忽生一計：吃飯時令每個和尚都系上一條紅線。等吃過飯，果見一小和尚向院外深山走去。老方丈便命一和尚跟在小和尚身后，查清他的來歷。待轉(zhuǎn)過一個山腳，小和尚卻隱身不見，而在其消失的地方，卻發(fā)現(xiàn)一棵千年人參，上面還系著那條紅線。方丈便命和尚小心挖出，準備煮熟后分食。不料在燒火和尚離開之際，人參的香味引來了一條狗，把人參吃了個精光。由于失去了千年參的庇佑，望仙院在興盛了一千多年后，逐漸走向了衰落。
　　
　　宏冠齊魯
　　
　　望仙院（資慶寺）這座藏在深山僻壤的千年古剎，雖名不見經(jīng)傳，地方志書也鮮有記載，但卻占有山東寺院的四項之最：
　　望仙院（資慶寺）是山東境內(nèi)最早的一座寺廟。佛教傳入中國的時間，研究者們眾說紛紜，但多者認同且有史證可據(jù)的說法是東漢，而佛教在民間的推廣普及，是在東漢末年。到魏、晉、隋、唐時期，逐步繁盛起來，各地紛紛建廟修殿。濟南市歷城區(qū)柳埠鎮(zhèn)的神通寺（東晉）、濟南長清區(qū)萬德鎮(zhèn)的靈巖寺（東晉）、淄博博山區(qū)的正覺寺（東晉）、青州的龍興寺（北魏）、濟南千佛山的興國禪寺（隋朝）、德州市慶云縣的金山寺（隋朝）等都是這一時期建造的。唯望仙院建于尊佛初入中華之時，比上述寺廟至少早建200余年，說望仙院（資慶寺）是山東境內(nèi)最早的一座寺廟，有清朝的兩塊碑記為證。但山東佛教史上卻對此鮮有提及，而以建于前秦皇始元年（公元351年)的濟南市歷城區(qū)柳埠鎮(zhèn)的神通寺為最早的一所佛教寺廟。我想，這里面肯定有緣故，有待專家們考證。
　　望仙院（資慶寺）曾是山東寺廟中存在時間最長的寺廟。望仙院自東漢落成至民國末年毀廢，歷經(jīng)一千八百余年。這比山東濟南市歷城區(qū)柳埠鎮(zhèn)的神通寺（東晉）、濟南長清區(qū)萬德鎮(zhèn)的靈巖寺（東晉）、淄博博山區(qū)的正覺寺（東晉）等較早的一批寺廟還多一百余年。只可惜，昔日的宏偉殿宇已成為斷磚殘瓦，“為齊魯冠”的千年古剎已消失在糧田荒草之中。
　　望仙院（資慶寺）曾是山東境內(nèi)規(guī)模最大的一座寺廟。望仙院“方其盛時，僧徒千余人，戒律精嚴，殿宇宏麗，為齊魯冠□?！爸撩鞔咽菗碛蟹课莅耸婚g、土地千余頃、僧侶千余人”。這是中華民國二十一（1933）年續(xù)修碑記文和沂水有關該院的記載。撰并書寫該碑文的劉蔭第，系沂水縣院東頭鎮(zhèn)劉家店子人，清光緒丁酉（1897年）科拔貢，曾任安邱縣教諭，外務部章京，和會司行走，司務廳收掌，誥授奉政大夫等職，官至正五品，可謂閱歷頗豐。他說的“為齊魯冠”，應當據(jù)實比較后的結(jié)論，不為夸張。清同治年間的維修碑記中也有類似描寫。而今，房屋、殿宇已無從考證，但其規(guī)模仍有據(jù)可查。一是院東頭地名的來歷可證。據(jù)說，該寺的第一道門衛(wèi)在距寺院三公里的院東頭村西，有人要到寺內(nèi)拜訪，如非正式拜佛燒香日，需在第一道大門外登記，由守門者騎快馬回寺內(nèi)稟報，得到方丈許可后方能進入。由于來往香客紛沓而至，絡繹不絕，使大門外繁華熱鬧了起來，商鋪，飯店，旅店應運而生，如是便有了院東頭村。再是寺廟占用的實際面積，遠不是鐘鼓樓附近的那一片。小時候跟大人們到離鐘鼓樓三百多米的河南岸耕地，殘留的青色瓦片隨處可見，據(jù)說，那里曾是當年和尚們的生活區(qū)。加上那兩片塔林用地，這樣算來，雖東西最寬處不過一百幾十米，但南北縱深卻兩千多米，可謂大矣！
　　望仙院（資慶寺）的墓塔是山東境內(nèi)形體量最大的墓塔。寺塔達人愛塔傳奇這樣評價望仙院塔林遺址：“從現(xiàn)存的這些構件看，資慶寺塔林的石塔體量較大，比大多數(shù)山東現(xiàn)存塔林的塔都要大上一號，而且雕刻精美，力士等形象刻畫較突出，局部花紋也很精細，在一塊仿木塔檐構件上，細小的飛椽歷歷在目，下面的小斗拱竟然一個零件都不少?，F(xiàn)存石構件上未發(fā)現(xiàn)銘文。這座塔林如果能保存下來，數(shù)量雖少也是很壯觀的一景?！痹谒膯⑹鞠拢乙矊F(xiàn)存的那座磚石結(jié)構的墓塔與我所看過的濟南神通寺、靈巖寺等大型墓塔群的同類墓塔作了比較：相比之下，望仙院當年的那幾座墓塔，還真應該用“壯觀”來形容。最近在網(wǎng)上看到有網(wǎng)友說，位于龍蔣塔林的一座墓的墓室寬大華麗，室壁彩繪猶存，墓室碑刻有很多僧名，由此猜想墓主人的地位一定很高，這與“時有名僧拄錫期間”相契合。
　　此外，記得愛塔傳奇還說過現(xiàn)存的那座塔是個“拼湊”的建筑：石砌的塔基塔座是唐朝的風格，而上部的磚砌部分為宋代所為。這恰巧與濟南神通寺的龍虎塔一樣，都是唐宋兩個時期完成的，其原因在這里不贅述，但是否可以證明一點，這座塔與濟南龍虎塔建造于同一個時期。
　　盛極而衰
　　
　　這座古剎風光了一千多年后，至清代，“宗風寢衰，殿宇頹廢，逐步走向衰落。盛極而衰，這是是事物發(fā)展的規(guī)律?！懊絼賲^(qū)，侖為荒煙蔓草者何限”，或為內(nèi)因，或為外患，或兼而有之。而望仙院雖然境況大不如前，但“茲寺如魯?shù)铎`光巋然尚在”。據(jù)當?shù)乩先酥v，清朝康乾時代，每年清明節(jié)或四月初八佛日，去望仙院上香的人成千上萬。其時，寺院頭道大門大開，人如潮涌，漫山遍野，寺院內(nèi)煙霧騰騰，誦經(jīng)聲如雷轟轟。”直至民國末年，香火依然興盛不斷。記得母親說過，上世紀四十年代初，有一年的四月初八日，外祖父帶著她去望仙院上過香。農(nóng)歷四月初八日傳說是佛教創(chuàng)始人釋迦俗牟尼的生日，是日僧人以名香泡水灌洗佛像，放生等，舉行大規(guī)模誦經(jīng)活動，方圓幾十里的信眾都去拜佛聽經(jīng)，燒香還愿，很是熱鬧。當時的寺廟還有山門、正殿，配殿、鐘鼓樓等。正殿里供奉著佛祖釋迦牟尼，十八羅漢，東配殿塑了些陰曹地府的“大卸八塊”、“剖腹挖心”、“剝皮抽筋”、“下油鍋”、“鬼推磨”等因果報應的鬼故事，很是恐怖。想來這也是這個寺廟的特別之處。我游過大大小小不少寺院，還沒見哪個廟里有這些塑像。正如“望仙院”這個寺院名字，我感到更像個道教殿廟?！百Y慶寺”這個名字才有正宗的佛家味道。從資慶寺到望仙院，這里面肯定有一段被時間埋沒的故事。
　　至于望仙院毀壞的具體時間和原因，有很多說法，有些當屬不實。其實，稍微理順一下，就會發(fā)現(xiàn)其中的脈絡。《續(xù)修望仙院碑》和同治年間維修望仙院殘碑的記載，并沒有提及人為的毀壞，也就是說，在中華民國二十一年（1933年）以前，至少在清代，都是因年久失修而頹廢。1933年維修了正殿，配殿，山門，鐘鼓樓，“易磚瓦施丹艧，煥然遂一新也焉”。此后，又維持香火十幾年，這段時間還有很多健在的見證人。徹底地毀壞是在民國末年。具沂水電視臺題為《最后的望仙院》文載，“望仙院是不是真與維新派有瓜葛，恐怕也難以考證，但隊伍有瓜葛確實是歷史事實。據(jù)85歲的曹姓老人介紹說，他十來歲的時候（1940年代），有隊伍在此駐扎，為了騰空房間，將老佛爺像等鋸倒（佛像高大，內(nèi)有巨木，泥塑）搬出，至于做指揮所還是衛(wèi)生院，說不準了?！边@段記錄當為屬實。
　　佛像被毀后，尚存房屋十余間（有說十五間）空房和八九個和尚（一說四個），后相距散去，那些房屋因無人看管，不幾年徹底頹敗倒塌，寺廟的殘存材料被挪作他用或拆毀瓜分，記得寺院附近有些村民的石頭院墻上還摻雜著些古里古氣的青磚黛瓦，應該都是那寺廟曾經(jīng)的組成部分。據(jù)說，曾有一個石塔頂部的構件，被一村民運回家去后改制成了一個豬食槽，結(jié)果喂過的幾頭豬都莫名死去，嚇得那個村民將那個構件又送回了原處。
　　第二次大規(guī)模毀壞是1958大煉鋼鐵時，寺廟房屋斷梁殘柱以及周圍的古樹名木基本被砍伐殆盡。成立生產(chǎn)大隊后，又在寺廟遺址上建起了大隊部，這樣徹底改變了原來的面貌。在**初的“破四舊，立四新”和“橫掃一切牛鬼蛇神”運動中，又將散落在四處寺廟和塔林構件大都砸毀。
　　
　　斷磚殘瓦
　　
　　我第一次親歷望仙院，是一九**年的六一兒童節(jié)，我們南墻峪管區(qū)的幾所小學在那里召開慶祝大會。從我們村到張家莊子村，約五華里?？邕^張家莊子村后的那條小河，再穿過一片被林木蔭掩的墓地，抬頭就能看到僅存的那座鐘鼓樓。
　　那座鐘鼓樓是是一個二層建筑，十幾米高的樣子，青磚青瓦，剝蝕的墻面記載著它的滄桑。在一樓那不大的空間里，堆放了些農(nóng)具雜物，二樓則被大隊民兵連當了武器倉庫。里面的那口大鐵鐘已被摘下放在了大隊部門前的院子里。
　　當年從鐘鼓樓摘下那口大鐘時，還有一段故事：由于大鐘太重，怕直接掉到地上把鐘摔壞，便事先在懸掛的鐘上捆好了擔架，找了四個身強力壯的青年抬在肩上，以便剪斷懸掛大鐘的鐵索時，起一下緩沖作用。不料隨著“咔嚓”一聲，四個壯漢就一下仰倒在了地上，那口大鐘的裙翅也重重的插進地板里。
　　聽老人們講，當時有一銅一鐵兩口鐘。
　　傳說，在寺廟被毀壞的前期，每逢陰雨天，兩口鐘就嗡嗡作響。有一個電閃雷鳴的夜晚，這兩口鐘又響了起來，值更和尚過去看時，眼看著那口銅鐘騰空而去，那口鐵鐘則剛剛飛離地面。情急之下，便順手抄起鐘捶向鐵鐘砸去，只聽“咣啷”一聲，大鐘的裙翅被砸下一大塊，那口大鐘才晃晃悠悠落回地面。
　　這都是為掩人耳目編造的故事而已。據(jù)說那口銅鐘是被砸碎賣掉了，那口鐵鐘的裙翅少了一塊，則是1958年大煉鋼鐵留下的痕跡。當時生產(chǎn)大隊想將鐵鐘融化后鑄成犁頭，砸下一塊試化時，發(fā)現(xiàn)里面有銅的成分，銅鐵不好分離，才是使這口鐘暫時保留了下來。但沒過幾年，大隊搞副業(yè)建磚瓦窯時又將其融作了爐底。
　　當時的大隊部那排房屋應該是正殿的遺址，一進那院，就給人一種寧靜祥和的感覺，在鐘鼓樓的引導下，很容易讓人聯(lián)想起當年宏偉華麗的殿宇。
　　大隊部的東邊是張家莊子小學，這里曾經(jīng)是廟宇的東配殿。這個小院雖然不大，但那藏風得水的地勢很有些寺廟的境界。那些石墻草頂房子看起來都已有些歲月，應該是寺廟毀后的第一代建筑。
　　在大隊部和小學中間的胡同邊有一棵坦胸露腹的國槐樹，樹干的大半部分已經(jīng)枯空，主枝干大都枯死，只有從旁邊發(fā)出的一些小枝還艱難的延續(xù)著它的生命，看樣子至少已有幾百歲。和這棵古槐相伴的，還有三棵古老的大柏樹。不幸的是，上世紀七十年代，那三棵古柏樹被鄉(xiāng)里殺掉做了石門水庫的漁船。
　　從這條胡同出去，便是一塊開闊地。這塊平地上最惹眼的是一棵大核桃樹，合抱粗的枝干，枝葉繁茂的樹冠，沒人知道它的年齡。我們每年的六一兒童節(jié)慶大會，就在這棵樹下。
　　在離這棵大核桃樹北面十多米的地方，有一眼長方形的水井，水位離地表很近，但井水很深，藍幽幽的，很神秘的樣子，這就是傳說中和山上淹子相通的那眼水井。當年我還特意向水深處看了一眼，看里面是否還有傳說的那兩條爭斗的龍。
　　大核桃樹西側(cè)不遠處就是那片塔林。記得當時還有四座，十多米高的樣子，比鐘鼓樓更加滄桑。聽老人們說，這里原來有七座，一樣的形制，一樣大小。六十年代末?，張家莊子大隊搞大寨田時準備全部拆掉，多虧了一位叫張恒柱的老人說了句“還是留下座給后代看看吧！”才使那座現(xiàn)在尚存的墓塔得以偷生。當時，曾在一個和尚墓室內(nèi)挖出了一把青銅劍，因拆墓穴時壓在石頭底下而斷為兩截，后來賣到了南墻峪供銷社門市部，記得賣了一元四角錢。
　　這樣的塔林在離寺廟遺址四華里的龍蔣還有一大片，好像毀壞的更早些。在那片塔林遺址附近曾有三棵古樹：一棵是赤松，樹干需四人才能合抱，枝干彎曲回旋，如虬龍騰越，極富神韻。樹冠蔭蓋了二畝多地，據(jù)說在樹杈上能坐得下四人打撲克。我走過很多地方，見過很多古樹，還沒見過那么大那么美的松樹。1974年春，當我上學路過望仙院前時，看到路邊上躺臥著兩截直徑約一米半高的松樹枝干，才知道那棵大松樹因被松毛蟲吃光葉子而被人民公社伐掉。
　　另外兩棵，一棵是鐵樹，一棵當?shù)厝私兴鞍W癢樹”。這兩棵樹我沒親眼見到，記得有一年那鐵樹開了花，傳的十里八村都知道，很多人都專程去看。那棵癢癢樹應該是紫薇，我弟弟和同伴曾去看過，回來和我說用手擓擓樹干樹稍就會動，感到很有趣。這本來生于南國的鐵樹和紫薇，幾百年前就在在這里安了家，應該是南北交流的產(chǎn)物。
　　在寺廟遺址的南面曾有一座從西山（當?shù)厝私芯彭斏徎ㄉ剑┭由煜聛淼耐翈X，這座土嶺與圍繞在寺廟周圍的北山、西山、東山三條山脈以及寺廟南面和東面的小河形成了風水學上所說的青龍、白虎、朱雀、玄武。人民公社時期，張家莊子大隊的村民墊豬圈羊圈打坯壘墻到那里推土，沒多少年，那座土嶺就夷為平地，后來就連同那片塔林一起變成了大寨田。這就像傳說中的那位老和尚挖掉了那棵千年老參一樣，挖斷了那座千年古剎的最后一線氣脈。
　　謹記之。
　　2020年10月

　　【編者按】：歷史殘存的孤塔、碑石磚瓦，以及無可考證的美麗傳說，我們想象歷史遺跡的曾經(jīng)輝煌，當年它隱于僻壤，依舊晨鐘暮鼓，香火繚繞，沐雨櫛風，歷經(jīng)千百年，一定有著非凡的魔力。